华北联大在晋察冀的如歌岁月

发布时间:

2021-07-07


 红色记忆  

她是我党在敌后创办的第一所高等学府,中国人民大学的前身;她从延安出发,突破日寇数道封锁线,辗转来到城南庄;她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下,为中国革命培养了8000余名干部,为党的事业输送了大批骨干力量——

华北联大在晋察冀的如歌岁月

 
80年前的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曾经活跃着这样一批热血青年。他们捧起书本是学生,背包当板凳,膝盖作课桌;他们拿起钢枪是战士,反“扫荡”,打游击;他们秉承“团结、前进、刻苦、坚定”的校训,在学习中进步,战斗中成长。80年后的今天,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虽然已经故去,但在书籍史料里,在百姓的讲述中,我们依然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听到他们的故事……
 
华北联大学员学习场景。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供图
 
平房村,阜平县神仙山南麓一个静谧安详的小山村。村前小河涓涓,日夜流淌。村舍依山而建,直抵山腰。村民赵庆忠家是一个典型砖石结构院落,三间正房与厢房、南房错落有致。赵庆忠的爷爷为人行侠仗义、疾恶如仇,在当地颇有声望,父亲赵景杰为人正直,爱打抱不平。77岁的赵庆忠告诉记者,1942年,华北联合大学校长成仿吾就住在自家院子里。南屋是会客和办公场所,正房的东屋是休息室,西厢房是火房,原来有个小门跟邻院相通,是紧急撤离的通道。
 
“1942年秋天,鬼子‘大扫荡’,成仿吾校长接到撤离的命令,立即带领学生转移到了山里。就在他们撤走的第二天,鬼子的飞机就来轰炸了,一颗炸弹正好落在正房东屋的屋顶上,房子当时就炸塌了。”赵庆忠指着南屋房角上破裂的石板说,“那就是当年鬼子的炸弹震碎的,幸亏联大师生撤离及时。”

华北联合大学的旗帜,在晋察冀根据地高高飘扬。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供图

走进城南庄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在边区“教育事业”展区,讲解员的讲解和华北联合大学的图文介绍,让我们对党在敌后创办的第一所高等学府有了初步了解。埋头纪念馆资料室的书籍文献,再将所有片断连缀在一起,华北联合大学的轮廓渐渐清晰。
1939年7月7日,全面抗战进入第三个年头。陕北延安桥儿沟天主教堂西侧的广场上,华北联合大学校长兼党团书记成仿吾宣布华北联合大学正式成立,并请毛泽东为联大师生作报告。7月12日,联大全体师生从延安出发,经清涧、绥德、米脂、叚城,在盘塘渡口渡过黄河,冲过日寇防备森严的同蒲铁路,穿越滹沱河上游大峡谷,历经3个月的长途跋涉,最终到达中共中央北方分局和晋察冀军区所在地城南庄。
 
就在华北联合大学宣布成立的两个月前,侵华日军突然增兵华北,妄图渡过黄河,进攻中共中央所在地陕北。陕甘宁边区有17所干部学校,数万名师生,办学遇到了重重困难。党中央根据形势的变化,决定由陕北公学、鲁迅艺术学院、延安工人学校、安吴堡战时青年训练班联合组建华北联合大学,开赴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开展国防教育。
 

1939年11月7日,阜平县城南庄的一片打麦场上,华北联合大学举行盛大的开学典礼。除华北联大全体师生和晋察冀边区党政军领导外,参加典礼的还有著名爱国民主人士李公仆率领的边区考察团。典礼尚未结束,雪花便从空中纷纷飘落,远处隐隐传来鬼子冬季“扫荡”的隆隆炮声……

赵庆忠家南屋里,仍保留着一些成仿吾校长当年使用过的物品。张亚德 摄
 
入夏的阜平山区,天气阴晴不定。平房村村北的山坡上,一片土石垒成的院落已是破败不堪,有的房子仅剩下残垣断壁。村道上,几名青年或与村民交谈,或在丈量登记。村干部赵金虎告诉记者,这些年村里脱了贫,村民有的在坡下盖起了新房,有的迁到了外地,山上这些老宅子大都空了很长时间。人民大学的领导也来村里考察过很多次,最近还跟县里签了约,共同启动华北联合大学旧址改造项目,摸底工作马上就结束了。当年,成仿吾校长和联大法政学院的师生在村里住过一阵子,这片老房就是那个时候的宿舍和教室。
 
1939年10月,华北联大抵达城南庄后,晋察冀军区为每名师生配发了一套全新的黄色军装,一套白布衬衫,一条军用棉被,这是联大学员的全部装备。由于身处敌后,为了防备日伪偷袭侵扰,学校校部、社会科学部、文艺部、青年部、工人部和卫生处被分散到了易家庄、栗园庄、花山、花沟口和瓦渣地等多个村庄。
 
关于华北联合大学在晋察冀艰苦卓绝的学习、生活和斗争情况,记者从1948年哈尔滨东北书店印行的《人民的大学》一书中,摘取了以下记述——
由于战争,学校不能有固定的地区;处在乡村,各部住的很分散;财政困难,设备是非常简陋的,仅有少数书籍。没有教室,没有礼堂,没有好的桌椅板凳……大树下面就是课堂,农民家里腾出的土房就是宿舍,广场就当作了礼堂,用被子打成的背包就代替了椅子,老百姓的大门板,也可以当作了黑板……
 
村民赵庆忠家的这个小院,曾经是华北联合大学校部和校长成仿吾的办公地点。张亚德 摄
 
此时,战斗是很频繁的,听见枪炮声是很平常的事。生活更是艰苦,没有了粮食,就吃牲口食用的高粱豆类,而且定量较少,不能吃饱,随时还有进入游击战争的可能……
 
日本人又动员了七万以上的大兵力,对晋察冀施行疯狂的,残酷的秋季大“扫荡”,历时两个月之久,并采取了毒辣的“三光政策”。全校四千多人分散到五个县的村庄里,和农民在一起打游击,展开对敌斗争,帮助秋收秋耕。十一月间扫荡结束,学校立即集中起来,继续进行教学……
 
今年69岁的平房村村民赵二黑,叔叔是抗战期间村里牺牲在鬼子屠刀下的7名共产党员之一。他带记者来到村西的一道沟坡前,指着坡上的几个土堆说:“这是当年联大修的炼铜的窑洞。听我父亲讲,鬼子对解放区实行封锁,物资缺乏,联大的教员和学生就把各村收上来的铜盆、铜像,熔了以后炼成铜坯,再运到兵工厂造子弹。”老汉还从家里取出一块泛着青绿的矿渣给记者看,“上面的几个洞子,我放羊时进去过,这块铜疙瘩就是从里面拣出来的。”
 
有抗争就有牺牲。对于边区的干部群众来说如此,对于联大的师生们亦然。今年97岁高龄的华北联大学员、北京晚报离休干部方亭在自己的《追思录》中写道:“敌人专在拂晓时偷袭,我们在三星正南时就必须起身,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白天不敢点火做饭,半夜再凑合吃点东西,经常饿肚子……12月的一天,何刚那个小组躲在胭脂洞一带。她们上午爬山隐蔽在小树林后,辛林走动时脚下踩的石头滑动了,同伴眼睁睁地看见她滚下山去,摔到悬崖下。高英下去寻找,只见辛林面无血色,已经停止了呼吸。辛林是胡宗南的侄女,原在北平上学,这个背叛了自己反动家庭投身到抗日战火中的爱国青年,壮志未酬不幸离开了人世。”
 
阜平、曲阳、唐县、平山、灵寿、行唐,辗转中办学的6年间,在晋察冀这片革命热土上,华北联合大学汇聚了何干之、吕骥、沙可夫、江隆基等一批当时中国一流的知名学者、教授,吸收了北平、天津、石家庄等城市及敌占区的大批热血青年。李公朴赞誉华北联大“是在敌后办起的第一所高等学府,是历史上没有过的,是英雄的事业,是插在敌人心脏上的一把剑”。
 
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后,华北联大随军转移,各院系分别开赴张家口、石家庄、正定等地,学员边学习边参加土改。1948年5月,晋察冀解放区的华北联大与晋冀鲁豫解放区的北方大学合并成立华北大学。新中国成立后,为培养具有马列主义素养和专业知识的建设人才,党中央决定以华北大学为基础,组建中国人民大学,这也是新中国创办的第一所新型大学。至此,华北联合大学最终完成了从延安到城南庄,最后在首都北京办学的历史道路和革命任务。
 
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资料科科长栗静给记者提供了这样一组统计数字:华北联大在晋察冀敌后抗日根据地办学整整6年,先后毕业的学生共80余个队(班),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培养了8000多名干部。其中,政治、经济、行政干部3000多人,教育干部3000多人,文艺干部1000多人。期间,经过华北联大培训一个时期即分配工作的干部人数达万人以上,为中国革命培养和输送了大批人才,对坚持敌后抗战、发展壮大根据地,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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